如果我们问一个从来没看川剧的人,剧名《荆钗记》里的《刁窗》是什么意思?那人一定答不出来。有人说,从没看川剧的人,当然不知道《刁窗》是什么意思啦。可是你若问那位从没看川剧的人《桂英打雁》、《逼嫁》、《送行》的意思,那位多少会答出一些来的吧。
问题出在“刁”字上。
查查《新华字典》,“刁”有狡猾、无赖,比如刁棍(恶人)、刁难(故意难为人)的意思;
查查《现代汉语词典》,“刁”有狡猾(放刁、逞刁、刁悍、刁滑刁难、刁钻、刁顽),挑食过分(嘴刁),姓(比如刁德一);
查查《辞海》“刁”有狡诈(逞刁、刁钻古怪、),姓;
查查《词源》“刁”有狡诈(故意使人为难,如刁难),刁斗(古代行军用具——斗状,刁音貂,小铃。刁斗,铜制的煮器,能装一斗,昼炊饭食,夜击持行),组成的词有刁奸、刁厥、刁顽、刁骚、刁钻等。
川剧《荆钗记?刁窗》的“刁”是什么意思?是钱玉莲不甘于被继母逼嫁孙友乾(孙有钱),遭继母锁在小房。钱玉莲为了逃婚,“我观那旁有一纱窗,待我找来用花剪,做一个刁窗而出”。怎样“刁窗而出”?她“忙将花剪刁窗棂”——是用剪刀雕开窗棂——成渝话中的“窗子梙梙(huan huan,音“换换 ),从窗口逃了出去。
以上的工具书,哪里有川剧“刁窗”的这个动作解释!
查查《新华字典》“雕”有刻竹、木、石、金属的意义。《辞源》说,“雕”有猛禽,狡诈、凶猛,通“凋”,刻镂(雕版印刷、朽木不可雕也)。组成的词有“雕人”(雕玉工)、“雕弓”(刻画有文彩之弓)、雕戈(刻画有花纹的戈)、雕青(在皮肤上刺青色花纹)等等。由此可见,带有“刻镂”意义的是“雕”不是“刁”。
原来,川剧的“刁窗”就是《雕窗》——用剪刀把窗棂雕开。
也许有人说,为什么不是“撬窗”呢?当然,撬也可以撬开窗棂。但我们一般所说的“撬”,多是用的不带刃的钝器,它可以使用的力气大一些。“雕”则往往使用带刃的锐器,以利于可刻镂。钱玉莲使用的花剪有刃,应是《雕窗》而不是,“撬窗”。
查南戏《荆钗记》48出中,并无《刁窗》一出,只有钱玉莲誓死不从继母逼嫁,投江殉节的“投江”。潮剧《荆钗记》有“玉莲不从,雕窗逃走”,与川剧相同。
那么,《雕窗》又何以成了《刁窗》的呢?可能是当年的艺人为了省事,用了一个同音的“刁”字,替换了笔画多的“雕”字,《雕窗》就成《刁窗》了。
2012年2月21日
(载2012年7期《川剧与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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