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打红台》之“上坟杀船”(选场)2000年重庆市最大的“民间川剧团”《忠华川剧团》演出“资料”2013年8月10日完稿(郑枫提供)
肖方:(登场)引子:面如傅粉,唇似涂朱。江湖人称白面虎,俺本是堂堂丈夫。
(诗白) 平日里疏才仗义,能知道好歹贤愚。
爱结交绿林哥弟,俺要把江湖志立。
(造片) 豪杰,白面虎肖方。想昔年伙同一干弟兄,打枪黄杠银两,案
发,朝廷官府四出榜文捉拿。是俺逃回原籍,永尚县内,隐姓
埋名,那日我独驾一只飞舟黑船,在那无情渡口摆渡乘人。彼
时来了二人,一男一女,问其名姓,男名张行简,女名张翠娘
乃是父女,是俺看那娘行颇有几分姿色,船至江心抛锚下漿,
我向那张行简老儿当面提亲。那老儿不但不从,破口大骂,恼
了俺的情性,这样一掌,将那老儿打下江心废命。是俺抡刀在
手嘿嘿!是俺做了个霸王硬上弓,与那翠娘麼成其美事。夫妻 匹配已有一年额!未与我生下一男半女,夫妻二人面和口不和
今乃三月初三,乃是清明佳节,我不免随带翠娘,去至二老双 亲坟台祭拜,望我那爹妈在阴冥之中,保佑我那翠娘,与我胖 乎乎的生两个好儿子。话便如此,翠娘走来!
翠娘:(上唱红鸾袄)张翠娘出小房自思自想,思想起终身事珠泪两行。
皆因是同爹爹去把坟上,偶遇着水贼子名叫肖方。
恨贼子他见奴姻亲来讲,父不允他将父打下长江。
到后来将钢刀驾奴颈上,无奈何与贼子做了妻房。(齐腔)
( 介白) 见过大郎有礼了。
肖方: 罢了,一非年二非节,那有那样多的礼哟!
翠娘: 大郎!把妻叫出堂来,有啥子事吗?
肖方: 你听吗!今乃三月初三,乃是清明佳节,额!你我夫妻去至我
二老双亲坟台之地,祭典一番,额!你也好给老子胖乎乎生两 个儿子噻!
翠娘: 你还有父母呀?
肖方: 哼!我怎没父母,我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额!又不是石头
蹦出来的,怎会没得爹妈呀,,,,,,,那就走吗。
翠娘: 人家在动噻!
肖方: 你咋在动哦!
翠娘: 哎呀!人家眼睛在动噻!
肖方: 就是你这对眼睛,才把肖大伯麻到啰!拿到。
(唱红鸾袄二流)大丈夫出世来昂昂气象,好一似夜明珠土内埋藏。
有一朝众英雄会合一党,我要夺大元朝锦绣家帮。
说开刀我先杀大元皇上,然而后将文武一齐杀光。
倘若是锦江山归我执掌,不消说你便是皇帝娘娘。
翠娘: (原腔) 大郎夫说的话胡思乱想,那有个做盗人要当帝王?
怕的是官兵到要遭落网,那时节头东脚西无下场。
肖方: (原腔) 狗贱人说的话该挨嘴掌!你竟敢出恶言咒骂肖方。
我叫你快些走闲话少讲,若不然定叫你皮绽肉伤。走!
翠娘: (介白) 攏啦!
肖方: 攏了吗就点起嘛。
翠娘: 要得嘛!(吹哭皇天曲牌,祭奠过场。)
韩虎:(上唱原腔) 离却了红台山来在永尚,为大哥求人才不辞辛劳。(虼蚤韵)
清明节坟台上人来人往,坟台上见一人好似肖方。
(介白) 嗨也!坟台上坐定一人,好似我那肖方贤弟?好我冒叫一声。
嘚!那坟台之地,敢莫非是肖,,,,,,
肖方: 太平年间,硝黄不用拿远些。
韩虎: 嘿!他老弟不认黄啰?
翠娘: 有人在叫你。
肖方: 有人告我,那个敢告!
翠娘: 在叫你。
肖方: 有人在叫我,不是告我。哦!想是我那些大,,,,,,
翠娘: 那些大,,,,,,
肖方: 大啥子?
翠娘: 大,大英雄嘛!
肖方: 肖大伯不把你籪住,你把那些大伙强盗都端出来了。额!翠娘! 想是我那些好友至了,额!我给你说,少时我给好友见礼,你要
跟肖大伯学见识啊!
翠娘: 晓得。
肖方: 看仔细哈!
韩虎: 额!这老弟不认黄啦!
肖方: 额!额,,,,,,韩仁兄,休见怪哈!兄弟们是在避风哦!
韩虎: 哦!哥子们明白了。
肖方: 额!仁兄几时来的呀?
韩虎: 前日下山。
肖方: 哦!前日下山,来在永尚有何贵干呀?
韩虎: 哥子们接你老弟,,,,,,酒楼一叙。
肖方: 酒楼一叙,那就两下一请!额!你在做啥?
翠娘: 你不是说的,学见识得嘛!
肖方: 你硬是把老子们幽干啰额!好!学见识,站过一边。
韩虎: 呃!老弟那是,,,,,,
肖方: 啊,,,,,,那是你的一房蠢弟媳。
韩虎: 啥蠢弟媳哟!你老弟好福气哦!
肖方: 哎呀!莫得饭给她吃哦!现在呀!有了袢脚绳啰!仁兄我们去
酒楼一饮,怎么样?翠娘!
翠娘: 在!
肖方: 我与好友去至酒楼一饮,少时烛干油尽,你就归家,呃!我给你 说哈!今天三月清明,坟台上啊!上野坟的多哟!肖大伯的眼睛
是卡不得沙沙的哟!嘿!你还不安逸呀!老子给你说话,你凸屡 屡的弍瞳子把我鼓起,嘿!你想不活啦!
韩虎: 呃,,,,,,你老弟咋动刀哦!
肖方: 仁兄!你不知道,这是赫婆娘的。
韩虎: 你老弟,好家教哦!
肖方: 仁兄取笑了,如此我们两下一请。(翠娘庚娘结拜一场省去)
韩虎:(红鸾袄二流)兄赠弟二百银一封书简,
肖方:(原腔) 兄去后弟这里即刻上山。
韩虎: 行小路一路上免遭凶险,
肖方: 在酒楼弟命人江下雇船。(云里白,过场。)
(介白)喂!嘚!仁兄!你在看啥哟?唵?
韩虎: 贤弟!那一位是?
肖方: 那一位, 也是你的一房兄弟媳妇哦!
韩虎: 吔!老弟,你好福气哟。
肖方: 哎呀!莫得饭给她们吃哦!
韩虎: 额!笑谈啰,笑谈啰。
肖方: 好!仁兄!酒楼议事,小弟牢记心中,请仁兄先回红台,呃!兄弟们随后 即至。
韩虎: 好,你我两下一请。
肖方: 请!(唱原腔)坟台上见一妇生得美艳,问翠娘你与那何人交谈?
翠娘: 她的夫金大用官家之宦,她的名严庚娘千金名媛。
肖方: 听说是宦家妇我偷眼再看,(白)哎呀!才生得得个美呀!
(接唱原腔) 美佳人似仙子步下尘凡。好到好用何计遂我心愿?
俺肖方要做一个一马双鞍。
金大用:原腔 公堂上问一案披枷带锁,但不知何日里才把罪脱。
严庚娘:接唱 异乡人遇危难何人救我,怕的是奴的夫要坐监狱。
肖方: 接唱 这一个好机会休要错过!他那里需银两望梅止渴。
老子们有银两要买鬼推磨,笑呵呵叫一声二位差哥。齐腔。
(介白)侄儿来呀!侄儿来,,,,,,
差乙: 吔!还是个怪物额,师傅!有人喊你,喊你侄儿来呀!
差甲: 嘿!在喊你。
差乙: 喊我!嘿!喊我? 嘿!你在鬼叫唤啥?
肖方: 啥话!
差乙: 你喊我嗦?
肖方: 嗯!我是说的,这儿来!你要当侄儿啊?
差乙: 呃!你说话不清楚,你不要样子蹦得那样老呀!
肖方: 你不要翘。
差乙: 翘!老子该翘 。
肖方:听到,我问你,你龟姓?
差乙: 你才龟姓额。
肖方: 我是说的贵姓。
差乙: 这样,额!我姓公!
肖方: 我是你先人板板。
差乙: 你凭啥是我先人板板,怪头怪脑的,你,你蹦这样大啥子。
肖方: 公?没有这个姓?
差乙: 哎呀!龙字底下一个共。
肖方: 那个字读囧。
差乙: 我说是读公。
肖方: 我说那读囧!
差乙: 我要读公。
肖方: 读囧!
差乙: 好吗,就读囧吗。
肖方: 你的名呢?
差乙: 我呀!我们吃衙门饭的,都戴一个头。
肖方: 哦!有这样的称呼?姓江?
差乙: 江头。
肖方:姓王?
差乙: 王头。
肖方: 姓狗!
差乙: 狗头。
肖方: 对了。
差乙: 吔!你又占了契头额!我问你,你姓啥子?
肖方: 我姓肖,,,,,
差乙: 哦!你姓高?
肖方: 你要告我?
差乙: 靠你,我要靠你?
肖方: 你要告我吗?老子是良民。
差乙: 我有婆娘娃儿,不得靠你。
肖方:好,站好说话。叫我肖客人就是了。我问你,这位公子,什麽案子,为何项戴
枷锁?
差乙:你问他呀!你不晓得他老汉,,,,,,
肖方:嗯!
差乙:他爹呀!
肖方:啊!
差乙:他娃儿。
肖方:你说。
差乙:咦!他还会占期头额!他老汉,
肖方:嗯!
差乙:你又在乱答应哈?
肖方:呃!我习惯了,要答应。
差乙:你习惯了,就习惯吗,他老汉以前做过永尚知县,欠地丁银三千,现任官员要 他还,他死了儿子儿孙还,他现在还不起,所以就楛起。
肖方:哦!原来是父债子还。
差乙:哦!
肖方:嗯!对了,我有心出银二百两,与他了却案子,只是吔!与他素无瓜葛?
差乙: 你钱多了唛?先拿二百钱,我吃凉粉。
肖方: 你好吃。
差乙:好吃才跟衙门。呃!过来。你娃儿运气好,遇着贵人啰!有位肖客人,愿出
二百银与你开拁脱锁。
金大用:好到却好,只是我与他素不相识。
差乙: 有我给你介绍他啥。额!肖客人!我介绍,这位是金大用,这就是肖客人, 金大用,肖客人。肖客人,金大用。
肖方: 额!边上去,哦!那是金公子,肖客人有礼。
金大用:生还礼。
肖方: 哎呀!金公子乃是宦门之子,今日还项戴枷锁,真是哦!好比公冶长老先生 ,身陷缧绁之苦,非其罪也。
金大用: 听你之言,真是救苦救难之人啦!
肖方: 哦!到也夸奖了,额!这样!我愿出二百两银子,与你开拁脱锁。
金大用:好!怎奈我们萍水相逢啊?
差乙: 这样吗!你们结为夫妻吗!
肖方: 打胡说哟!
差乙: 结为兄弟,兄弟哈,哈哈,,,,,,
肖方: 结为金兰只好。
金大用:也要议一长幼?
肖方: 你多大年纪呀?
金大用:今年一十九岁。
肖方: 额!我二十单三,把贤弟高攀了。
金大用:那我们当天一拜。
肖方:当天一拜?呃,,,,,,弟兄结拜,乃是一件喜事,额!呼天叫地的大不吉 利,为人麽,讲的是良心,所以呀!不拜。
金大用: 把仁兄高攀了。
肖方: 额!把贤弟高攀了。额!贤弟!
金大用:仁兄!
肖方: 贤弟身后事谁呀?
金大用:乃是你一房弟媳呀!
肖方: 呃!为兄都失礼了哦!
金大用:小弟失礼了。娘子!那是肖仁兄,快上前见上一礼呀!
严庚娘:就言妻的礼到。
金大用:仁兄!我家娘子礼到。
肖方: 就说哥子们的礼也到了。哦!那是弟媳,愚兄这厢有礼了。
金大用:还礼了。仁兄!兄身后一人,那是谁呀?
肖方: 那是你的蠢嫂嫂啊!
金大用:何不上前,小弟见上一礼。
肖方: 理当,理当。稍后 ,翠娘!我新结交一贤弟,名叫金大用,你上前从容见 礼,从容见礼。啊!贤弟呀!你蠢嫂礼到了呀!
金大用:那是尊嫂,小弟这厢有礼了。
肖方: 呃,,,,,,还礼了!还礼了。过来!喊你。
差乙: 啥事呀!你要给钱请吃凉粉啊?
肖方: 你好吃才跟衙门。
差乙:好吃不好吃,不关你的事,又咋个?
肖方:我问你,官凭?
差乙:印信。
肖方:那差呢?
差乙:签票。
肖方:那就拿给我看。
差役:在我徒弟那里。
肖方:哟!你又在胡说,我问你,那有师傅不管票?
差乙:哎呀!你不晓得,我爱喝酒害怕掉。
肖方:哦!那位少领班,,,,,,
差甲:呃呃呃,,,,,,我们初见面哈!莫得玩笑开哈。咋乱说我是,少领班哦?
肖方:额!你的老师傅现在在此。
差甲:他说的?
肖方:他说你是徒弟。
差乙:哎呀,,,,,,揪啥子?
差甲:你说的你是师傅,我是徒弟。
差乙:他在乱说,挑拨我们夫妻不和。
差甲: 乱说的啥哟!好!把票拿去给他看。
差乙:拿到。
肖方:红盖黑。
差乙:啊!
肖方:好!出银子算我的。
差乙:带路算我的。
肖方:即是如此,那就走!(唱红二流)兄怜弟宦门子去把牢坐,
金大用: (接唱原腔)蒙仁兄施大德把弟罪脱。
差甲: (接唱原腔)有了银就能够开拁脱锁,
差乙: (接唱帮腔)莫得钱你就要挨我坨坨。(齐腔)
翠娘:(介白)大郎,,,,,,
肖方: 你!我心中的事,你若是泄露半点,我就,,,,,,
翠娘: 晓得啰。
肖方:好!将客人引回家中。
翠娘:是。
肖方:去!
《杀船》
肖方:(过场)嗨也!赫老子们一跳。(内场,金大用白,娘子走起!)嘿!
金大用:仁兄!
肖方:啊!贤弟呀!
肖方:(云里白)“天气炕热,是哥子们在用扇子,给你扇凉。”嘿!嘿!有啥?
金大用:仁兄乃好人。
翠娘,庚娘:啊,,,,,,
肖方:众弟兄!
弟兄伙:啊!、
肖方:杨帆开舟。(唱红二流)江水吼船离岸如同放箭!
金大用:(接唱原腔)感仁兄送小弟转回江南。
弟兄伙:推起!
严庚娘:(原腔)一路上望姐姐多多照看,
翠娘: (帮腔)张翠娘到此时有苦难言。(齐)
弟兄伙:(介白)船拢无情渡,一头一个。
严庚娘:大,大大郎!他们说,船拢无情渡,要把我们夫妻抛下江去呀,,,,,,
金大用:娘子不用惊惶,待我去问来。仁兄!仁兄,,,,,,仁兄!
肖方: 贤弟什麽事呀?
金大用:他们稍水言说,船拢无情渡,抛锚下漿,要将我们夫妻抛下江去?
肖方: 贤弟不必多疑,为兄去问来。啊!贤弟呀!适才哥弟们言说,船拢无情渡、
风大浪大,滩险水急,故而抛锚下漿,那里是把你老弟!抛锚下降呀!
金大用:哦!那小弟把你错怪了啊!
肖方: 哦!贤弟心中害怕吗?
金大用:正是。
肖方: 不用害怕,为兄后舱有熟筵一席,只是无人陪饮呀!
翠娘: 那我去陪饮。
肖方: 好吃!
翠娘: 不好吃又不嫁给你罗!
肖方: 呃,,,,,,好吗!去请客人上席吗!
翠娘: 庚娘!来!
弟兄伙:肖哥!有心事吗?
肖方: 莫得。
弟兄伙:肖哥!你的心事,还凶得很哟!肖哥!你要嘛!就拿过来嘛!
肖方: 那是别个的婆娘。
弟兄伙:这样,向他要。
肖方: 他不给?
弟兄伙:不给,就耍刀!
肖方: 要 耍刀!
弟兄伙:就是杀几个吗!
肖方: 杀人要填命。
弟兄伙:你肖大哥杀那样多人,都没填命,不得填命。
肖方: 杀人不填命?
弟兄伙:填啥命哦!
肖方: 好!即是如此,众弟兄!与我把守船舱。
(飛梆子)拿几人船头把哨望,又恐有人打干帮。
弟兄伙: 谁敢。
肖方: 手提钢刀明亮亮,你看为兄杀后舱。
弟兄伙:(课课子)肖大哥真正有胆量,一把钢刀杀后舱。
未上红台就拉命帐哦!到后来落得个光桩桩。
肖方:(内介)金大用,把婆娘拿给我。不得活!不得活。
金大用:(飛梆子)大哥做事良心丧,你杀小弟为那桩?
严庚娘:(吐词不清给她编)为何如此凶狠样?你杀奴夫丧天良。
肖方: 你欠老子银子二百两!
金大用:我们愿还。
肖方: 老子的银子,是一刀一个,一跟斗一扑趴来的,你都还得起呀?
翠娘: 你既然要妻唛,就该把夫释放,
肖方: 我纵然不杀呀!打下江。(过场。)
严庚娘:夫呀!
翠娘: 肖方做事良心丧,谋夫夺妻为那桩。死后尸骨无处葬,头东脚西无下场。
肖方: 哼!狗贱人说话好胆量,竟敢恶言骂肖方。
不留贱人在世上,
弟兄伙: 呃,,,,,,嫂嫂哦!杀不得啊!
肖方: 念你给老子拜过堂。众家哥弟把请讲,我从然不杀呀!打下江。
介白:跳呀!你给老子跳!
严庚娘: 姐姐,,,,,,
肖方: 老子要那个。
严庚娘:(飛梆子)贼子做事良心丧,不该将夫打下江。庚娘一死把命丧!
肖方: 众弟兄!将她拿来锁后舱。(过场)你做啥?要造反嘛?
弟兄伙:呃,,,,,,不敢,不敢!我是试下你哥子的胆量。(选场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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