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童年记忆6

晚秋红叶 · 发表于 2009-8-30 16:47

童年记忆6

大众食堂

在七十年代的小县城中，在我童年里印象里，最不能忘记的就是在距我家不远的街上，就是在小食店（在记忆5中已经有介绍）的下面有一家国营的餐馆，叫大众食堂。餐馆的店招是白底黑字，是德昌县城里的一个名人书写的草体子。大众的“众”字为繁体，极像大象的“象”字，且更像马戏团里靠双脚站立的瘦骨嶙峋的大象。每在放学经过的时候是会在心里默念几遍“大象食堂”的。

大众食堂的生意是相当的好，门前的木电桩是用来拴马的，地上常常有一堆堆臭烘烘的马粪。在此就餐的多为偏远的山里汉子或是彝族老乡，里面黑漆漆的几张八仙桌一般是座无虚席，油腻腻的筷子是用竹篓子挂在大厅中央的木柱上。要进餐得先在门前的小窗口买票，再到里面的小木台上把票交给厨师，食堂里的服务员是不替你端菜送水的，得自己等在小木台的后面，等厨师把菜做好后自己端走。

在菜还没上好的时候，苍蝇们已在桌子上爬来爬去，肤色和桌子颜色大至的汉子们早已急不可待，打开了随身的铝制水壶，劣质的白酒倒在土碗里，抿一口后用袖口搽搽，再递到下个人的手里。

随着食堂师傅的吆喝，汉子们循规蹈矩，很快从小木台的后面端出了回锅肉或是烧白、粉蒸肉、凉拌白肉一类的美味，随着开始划着“江湖乱”一类的猜酒拳来。

素菜是没有的，但回锅肉是必不可少的，但见筷子上下翻飞，小孩子手掌般大小的肉片，指头般厚薄，滴着油，透着亮，裹着葱绿的蒜苗往汉子们那黑洞洞的嘴里塡塞，根本不去理会嘴角流下的油渍，更无暇顾及捣乱的苍蝇！桌上土巴碗冒着尖的米饭飞快见底，最后汉子们总会伸出舌头把盘子里的油添得干干净净。如果服务员要是再懒惰一些，那些装过肉的盘子可以不用洗了！吃饱喝足的汉子们，个个面红耳赤，翘着兰花烟斗，打着饱嗝，剔着牙花，解开缰绳，任那马蹄声渐渐远去。

没有座位的，也将就端着土巴碗坐在街沿的条石上，守着门前那一堆堆的马粪和上下翻飞的苍蝇，飞快消灭着碗中的“圣物”！那样的情景，早已定格在我年少的记忆里，总是让七十年代的我眼中总多出一点羡慕，喉管里总有是上下涌动着一丝唾液……..

小镇本地的人们是很少“杀”馆子的，五角一份的回锅肉是让小镇居民不敢奢侈，在款待远房的亲戚或朋友时候，母亲是会让我用白瓷盅去端一份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总有几片是会先去我肚里报道的！

在食客中也有为数不少的“知识青年”，在那样的时代，能跨进大众食堂大门的主要群体，也许他们的经济来源也靠家人的支持。他们和山里汉子的区别在于是不会在街沿上吃饭的，常常用自己带去的饭盒一类餐的具，就餐时要显得多一些客气和儒雅。

2009.8.30于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