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酷的父爱—写在父亲节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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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酷的父爱

—写在父亲节之际

                                                                                             哺敏/文

         2016年的6月19日，是中国的父亲节。今天，大凡是有父亲的子女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或向父亲送鲜花、或向父亲送新衣、或约请子妹们与父亲一道过节宴，以此表达对父亲抚育的感激之情。

         我对父亲节没有记忆······。上午，女儿和女婿带着孙女回了家，特意送了我一件新衣。我有点莫名其妙，正想说，又无节日、又不过生，不过是一个星期天，送啥衣服哦。却听女儿问候道：老爸节日快乐。妻也补了一句：“哦，今天是父亲节。”猛然间，我有点羞愧，女儿心中有我，可我却早已忘却了父亲。也正是这个父亲节，方勾起了我对父亲的记忆。

          应该说，父亲在我的脑海里，印象是模糊的。从小到大，我看见，家里的大亊小亊，都是母亲操心，父亲仿佛不知情，不闻不问，总有忙不完的公家事。 母亲说，父亲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笫四个月参加的工作。那年父亲二十岁，从参加工作那天开始，父亲的心就只装下了工作、装下了大伙的亊，家在他心里被撂置了起来。
          父亲对子女的关爱有点严酷，从小就让我们自己管理自己，独立的自我成长。我出生的第三年，也就是我三岁那年，国家发生难以想象的自然灾害，饥荒让人难以生存，不只是四川，乃至全国，数十万人就是因为食不饱，穿不暖而丢掉了生命。此时的父亲在省委工作，随省委工作团去了万县和涪陵检查指导工作。母亲写信告诉父亲家里缺粮，没有吃的，希望他寄点粮䅇回家救急时。父亲说，別人能克服，你也要想法克服。父亲没有寄回粮票，反而把他节余的一百多斤粮票捐给了灾区。我的弟弟不足周岁，活活被饿死，我的祖父因饥饿，引发全身浮仲而去世。我也几次因饥饿而轮上死亡的边缘。一年以后父亲回到家，母亲生了父亲几个月的气。
        父亲是一个工作迷，心里装的全是公家的事。正是父亲的人品和事业心，加上他写得一手好字和好文章，很快受到组织的重用。父亲工作不到三年，担任了新都人民银行的副行长，一九五五年下半年，省委财贸部把他作为年青后备干部培养，推荐到上海财经学院升造。上海之行结束后，父亲留在了省委财贸部，担任了省委常委、财贸部部长梁启山的秘书。在省委工作的五年多时间里，父亲的脚迹，随省委工作团，遍及全省各地，尤其是在涪陵、万县等地区，蹬点调查研究指导工作，一呆就是一年半。父亲的口碑甚受当地党委政府和省委工作团好评，涪陵地委强烈要求省委工作团把父亲留在涪陵地委工作。结束涪陵、万县之行的父亲在仕途上是蒸蒸日上。省委同意涪陵地委的请求，父亲原本被安排出任涪陵地委办公室主任，正当父亲准备前往涪陵就职时，我的家乡新都县成为全省灾害最严重县，要求我父亲回新都县委工作。恰好省委有过一个决定，凡是重灾区输送到省里的干部，当地要求、本人愿意，即可回愿籍工作。面对一边是去作领导，一边是到基层去为群众直接服务，该作何选择？父亲放弃了美好的前途，回到了我的家乡河屯公社，选择了为群众服务。好多人不理解，说父亲傻。可父亲心里装的是党的事、组织的事，他表现出的是对党和组织的忠诚。
           一九六二年，是我国自然灾害最艰难的一年。国家有一项政策，压缩公勤人员，减少国家政府性支出。我们公社是全县自然灾害最重的公社，刚从省委回到我们公社担任党委书记的父亲，一方面组织各级干部抗灾自救，另一方面压缩公社的公勤人员。母亲是公社医院的护理员，我们几弟兄随母亲在场镇也吃着定粮。父亲回乡，一家人总算团圆了，都高兴。然而，父亲为了在压缩公勤人员中好做工作，率先以回农村照顾祖母为名，让母亲带着我们三兄弟回到了农村，当了农民。母亲不理解，我们三弟兄更不理解，那么多人，为啥就多我们几个。母亲为这件事，与父亲闹了矛盾，直到后来，父亲顺利完成公社压缩公勤人员任务，母亲才明白父亲的苦心。
           父亲淡薄名利，眼里的组织是一切。一九六三年夏天，父亲到新民区就任区委书记，下辖马家、新民、河屯、军屯、新农等五𠆤公社。范围宽了，父亲更忙了。我们几兄弟全由母亲照管，家里的大事小事，父亲从不过问，好象这个家不是他的家，仿佛这些孩子不是他的子女。他是一门心思，走乡串户，心中装着大伙的事。
           三年以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父亲受到冲击，被带上高帽子，拉到新民街上游街示众，造反派喊着口号“打倒走资派”，从上街游到下街。按理说，围观的人、凑热闹的人，应该很多的。此事方见父亲的为人，不少的老百姓阻挡造反派斗我父亲，从造反派手里把我父亲抢了出来，并保护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父亲才免于遭受皮肉的痛苦。不久，父亲被抽调到县里出任了生产指挥组副组长。工作管理的范围更宽，逐步成人的大哥、二哥，要参加工作，机会是很多的。严酷的父亲，从不为別人送上门的好心动心。那个时候，有下属把我大哥的手续办好，充实到县里的财贸队伍。父亲知道后以大哥没有初中文化给辞退了。

           眨眼之间，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用勤劳廉洁的一身，坚守了他的事业底线。1999年9月，他走过了人生的第68个年头，却患了食道癌，一生第一次住院，并且是第一次住院就没有走出医院。这就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给父亲过个父亲节。在父亲去世17个年头里，是女儿让我忆起了父亲节。我没有礼物送给父亲，我只有把这些不显眼的粗糙文字，作为父亲节的礼物送给父亲，以寄托我对他老人家的崇敬之情、感激之情和哀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