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妈妈做的腊肥肠 文/君子怀玉 “妈妈,好妈妈,今晚做腊肥肠菠菜面嘛!” “妈妈,中午吃蒜苗炒腊肥肠,要得不?” “妈妈,妈妈,您做的腊肥肠怎么这么好吃呀?我们还想吃!” 每逢冬腊月,我的脑海里总会一次又一次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一双馋嘴的儿女,围着灶台,缠着妈妈,眼巴巴望着烟囱旁边挂着的腊肥肠,甜甜腻腻地叫着。妈妈刮刮我们的小鼻子,或打几下我们的小屁股:“两个好吃狗儿!”,然后挽起衣袖,刷锅生火,制作美食。 “想吃油渣儿锅边转”,踮起脚尖,目不转睛地望着锅里、碗里的美味,这是我们儿时的常态。到如今,对少时农村美食的想念依然不减。当然,感觉味道最为悠长的当数妈妈做的腊肥肠。 我小时候经常长疮,眼睑上方长几个大青包,也不看医生,还天天背着个小背篓漫山遍野唱歌里啦的。有一年右手背上长了疮,用土法治疗不凑效。妈妈带我去三四里地外看医生。医生搓了个麻捻子,放入疮毒中吸脓。“十指连心呀”,痛得我差点满地打滚,为了能单独吃一回腊肥肠,我居然咬着牙硬是没哭出声来。回到家中,死死抱着妈妈的腿,嘴巴瘪了又瘪,哇哇大哭:“妈妈,我要吃腊肥肠,我要吃腊肥肠!”一份香气四溢的蒜苗炒腊肥肠下肚,疼痛烟消云散。 猪大肠有润燥、补虚、止渴止血之功效。哥哥小时一到春天就长湿疹,寻医问药多次也不见好转。吃了多次肥肠后,自然痊愈。每年家里杀猪以后,妈妈都要做腊肥肠。猪大肠,用面粉和食盐反复揉搓,清洗干净。抹上盐巴,腌三到五天。取出,于阳光下或通风处晾干水分(以前农家一日三餐做饭都烧柴禾,把肥肠挂在烟囱旁烘烤最好)。最后用柏树枝、核桃壳或花生壳或米糠壳燃烧的烟,熏烤两三个小时,一副烟黄烟黄的腊肥肠就做好了。 腊肥肠的制作要经历十天半月,但妈妈总是不急不躁,所以她的手艺从未回潮。妈妈洗大肠的时候最美。她的额头时时渗出细密的汗珠,脸庞绯红绯红的,像一朵盛开的花。读过一段话---真正懂美食的人说:做菜的时候,烧火的材料不同,食物的味道都很不一样。因为在微观里看,一切事物都是有缝隙的。烟气最终能渗透到食物里去。在物质世界中,一个平心静气做美食的主妇,她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肉眼看不见的微粒,能跟食物融合。让品尝的人,吃出不浮躁的味道。这大概是妈妈做的腊肥肠总很好吃的主要原因吧。 川北农村人素来热情好客。即使在那缺衣少吃的年代,谁家来了客人都得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拿来招待。所以那副腊肥肠也多半等到有客人的时候,妈妈才取下那么一小截,细细地切段,一圈一圈地,煞是好看。旺火烧锅,倒入腊肥肠,煸炒至金黄,加入豆瓣酱、青蒜苗翻炒几下即可出锅。围在灶台边上的我们一闻到那香味,喉咙就生出爪爪了。妈妈赶紧夹点喂到我们嘴里,香香的,脆脆的,油油的。吃完还看着锅里,妈妈总笑说:“别偷吃了,以后成亲那天要落雨,莫人来哟!”满脑子想着那喷香的腊肥肠,才不管以后的事呢!不知哪天才能让我们吃个够?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家家的粮食吃不完,户户每年都养几头猪。杀猪的时候,我们在院子里又蹦又唱,帮着妈妈打水、采摘柑橘树叶,几个猪的大肠都做成腊肥肠,这下可以不用等到来客人才吃了。腊肥肠做好了,妈妈隔三差五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萝卜丝或菠萝菜丝炒腊肥肠下干饭最爽。萝卜丝或菠萝菜丝充分吸收了腊肥肠的熏香味和油汁,腊肥肠与菜丝是最完美的结合,红白相间,微甜而不腻,令人百吃不厌,回味无穷。 严冬又至,每每端起饭碗就又想念起妈妈做的腊肥肠来,但自己做了好多次似乎都不及妈妈的功夫。不管工作、还是读书、写作,甚至做菜,功夫不到可真不行啊! (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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