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巨才
熟悉郭士星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位笃实厚道、精明强干的组织者,他是一位博学多才、默默奉献的实践者,他是一位称职、敬业的文化官员。
郭士星半生从事我省文化艺术的组织、领导工作。当过省文化厅艺术处副处长、省文化厅副厅长、省职工文学院院长、省文物局局长,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团结同志,锐意创新,身体力行,在每一个岗位上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并且不断的学习和磨砺中,更加深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对山西戏曲和民间艺术的认识和酷爱。
他深迷戏曲,编过戏,操过琴,演过戏,通晓音律,写过不少理论、评论文章;他喜书法、擅篆刻、爱摄影、好收藏,称自己是个“杂家”;朋友们铺称他为“书苑新秀”、“篆坛新苗”、“摄影界新星”;可专家们对他一专多能,博采众长,在多方面显示的悟性和执著却是十分背定的;一个文化官员,为了取得领导艺术实践的主动权,为了圆自己儿时的“艺术梦”,不断自觉投身深厚中华文化的浸润和熏陶,诚为可嘉!
一、儿时“戏缘”
其实,郭士星对山西民间艺术,特别是山西戏曲那种“朝圣”般的特殊感情,那份刻骨铭心的“热恋”情结,早在他孩提时代就播下了甜密的种子。
1940年2月,郭士星出生于号称“戏曲之乡”的孝义温泉乡傅家杜村,一个吕梁老区山多水少的偏僻村庄。那里穷归穷,世代勤劳、乐观的乡亲们却坚韧不拔地滋养了这一方深沉滚烫的文化沃土,遍及全境的晋剧、碗碗腔、秧歌、皮影、木偶等民间艺术,成了这里人们须臾不可忽缺的最爱和精神食粮。
郭士星 3 岁丧父,身为地下共产党员的母亲,一边纺花织布供养他和姐姐成长,一边还要赶着毛驴为八路军运送地雷、弹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郭士星从小就很懂事,念书很上心,夜里常常借着灶火的微光,倚在母亲的织布机旁温学功课,班里老考第一。下学后还要帮着母亲和姐姐挑水、放羊、砍柴、做家务。
可就有一样很让母亲操心,不知从何时起,宝贝儿风魔似地爱上了唱戏,上下邻村赶会唱戏,他都要挤在人群里看个尽兴,白天看晋剧,晚上看“皮影戏”,一场不落。有时步行二三十里还要到大村去“赶台口”过“戏瘾”,看完戏回来就瞎折腾。找个小西葫芦,画上眉眉眼眼,粘几根胡子,剪贴上点花花衣裳,插个木棍就操作起“木偶”来。
后来又迷上了晋剧音乐。开始自制二股弦,山里砍来硬质木料,刻个小圆桶,掏空,装上轴、杆,通体打磨光滑,再“就地取材”涂上核 桃油或辣椒油,主体完成,然后再找来马尾或蚕丝,精心加工,做成弓弦,自制自拉自唱,何等惬意?
家住柏子沟的姥姥家有一班远近闻名的业余剧团,成了小士星的正式启蒙戏班。放假后整天泡在戏班里,看人家排戏、琢磨师傅的操琴技艺。9岁时在下堡村首次登台,师傅把他抱上椅子,他轻抒弓弦,毫不怯场,观众“好”声不断。他从此成了班里的“编外小演奏员”,跟着戏班“跑台口”,宿破庙,“住下处”,遍尝演艺艰辛,更使他对艺人的酸甜苦辣有了切身的感受和体验。
1953 年,13 岁的郭士星以全校第一的成绩从高小毕业,第一次出远门“闯满天下”,他只身从学校出发。两天步行 120 里崎岖山路来到介休,然后搭乘从未见过的“火车”来到太原机车厂姐姐家。之后考上名师云集的太原一中,发愤求学之余,他又参加了颇负盛名的机车厂业余晋剧团。这时的他已经不满足于拉拉唱唱,这位来自“戏曲之乡”的“资深”戏迷,凭着对晋剧的痴迷和颖悟,跻身演员行当,工须生,演上了《杀府》中伍员、《金水桥》中唐王两个有份量的角色。后来不幸“倒仓”,还扮演了《辕门射戟》中的花脸纪灵,精彩地完成了他耍皮影木偶、操琴伴奏、登台表演的“梦幻三部曲”。
命运使然,火热厚重的三晋文化沃土,为郭士星提供了丰腴充沛的艺术营养,对民间戏曲、民间艺术的由衷酷爱,为他奠定了献身艺术的一切准备,注定他此生此世再也离不开为之魂牵梦萦的文化艺术了………
二、情洒艺苑
从事文化艺术事业三十多年,郭士星最大的感受是:“在山西这片资源富足、设施滞后的黄土地上从事文化工作,既是光荣的,也是艰苦的。”回首往昔,创业的艰难,成功的喜悦,都是他漫漫人生中的一笔宝贵财高。令他欣慰的是,三十多年来,特别是他任主管艺术教育、科研副厅长的17年来,顺应改革形势,在各级领导和广大同仁的关怀支持下,在历届老局长辛勤耕作的基础上作为我省的艺术教育、艺术科研事业做了一些他“份内的、应该做的事情。”他问心无愧。
郭士星深有体会:“人才是事业成败的关键。山西文艺事业能否不断繁常和发展,关键在于能否源源不断地培养和造就高素质的文艺人才。要培养文化人才,就要抓好艺术教育。”他遵照文化厅党组要“培养第一流人才”的精神,在各级领导的支持下。开始了大胆的改革实践。调整学校布局,扩大办学规模,使全省艺术学校从二十世纪六年代的1所戏校、3 所分校,一下猛增到有1所成人高等艺校,11所艺术中专,1 个文艺班。形成一个布局合理、门类齐全、管理日趋规范,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艺术教育体系。
为培养适应社会的各类艺术人才,大幅度调整专业结构,转变办学指导思想,针对我省编导理论人才奇缺的现状,在两个学校开设了戏剧文学、戏剧史论专业。多年来已有儿届毕业生充实到各级文化部门,如高晓江、王辉、谢玉辉、李德彪等都已崭露头角,独挡一面,并在省内外多次获奖,成为活跃在我省文化阵地上的一批生力军。
为了加强教师队伍建设,提高教师总体素质,选送有前途的中青年教师到中央美院、浙江美院、中央戏剧学院、中国戏曲学院等高等院校学习深造,大大开阔了他们的艺术视野。八、九十年代,还以文化厅名义举办了导演班、舞美班、形体班、花脸班、丑角班、武戏班、艺术概论班等短期培训班,邀请郭汉城、马少波、厉慧良、李万春、袁世海、余秋雨、祝肇年、谭沛生、余从、朱文相等几十位国内项级大师、专家、学者来校做讲座、报告,极大提高了师生的文化修养和艺术素质。
为了检阅教学成果,发现优秀人才,形成固定的比赛激励机制,全省艺校先后举办了 6 届美术作品展览,4 届音乐舞蹈表演,5 届教学剧目汇演,近万名学生参与角逐评奖,发现了一大批才华横溢的艺术新秀,向社会展示了艺术新人良好的精神风貌和艺术潜质。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文化厅等各级领导的关怀重视下,通过郭士星和团结在他周围的院校领导,师生的多年苦心经营和拼搏,经专家组严格考核、评审,省戏校被评为国家级重点中专,省艺校被评为省级重点中专。改革开放的20年来,全省艺术院校共培养出各类文艺人才万余人。特别在省文化厅、省剧协的鼎力扶持下,造就了全国“梅花奖”获得者任跟心、许爱英、崔彩彩、吴国华、张保平、史佳花、栗桂莲、崔建华、谢涛、杨仲义、贾粉桃、成凤英、王艺华、武凌云等享誉全国的戏曲新星;全国著名的舞蹈编导张继刚、著名歌唱家聂建华、戴玉强及在全国获奖的向阳、金草、李艺涛等舞坛新秀。
省敬舞剧院享誉海内外的《黄河儿女情》、《黄河一方土》,《黄河水长流》“三部曲”中的舞蹈演员,多半是省艺校的学生,都为山西争得了荣誉。
短短 17 年,如此多的学校教师和学生,在各级领导的关爱和呵护下,告别了多年的封闭、无为和自卑,走向了开放、务实和创新。
他们不会忘记多年来扑身艺术教育,为他们殚精竭虑的“好主管”郭士星和无数辛勤的“园丁”们。
三、扑身科研
我省文化积淀深厚,遗产丰富,然而对民族文化艺术的研究却相对滞后,与“文化大省”极不相称。郭士星洞悉开展艺术理论研究对促进艺术建设和发展的重大作用,多年来锲而不舍,狠抓了两件事:
一、培养了研究人才,壮大了研究队伍;二、对山西丰厚的戏剧、音乐、舞蹈等艺术遗产和艺术资源进行了广泛的调查研究,围绕国家重点科研项目十大文艺志书集成山西卷的编纂任务,推出一批具有很高艺术价值的研究成果。
省文化厅高瞻远瞩,在八十年代初先后成立了文艺理论研究室、省戏剧研究所和省音乐舞蹈研究所,并在省戏校办了戏曲史论班,在省职工文学院开设了戏剧理论专业,培养了大批年轻有为的理论研究人才,为开展大规模的研究、著述奠定了坚实基础。
从 1983 年起,在省委、省政府及各级文化主管部门的重视支持下,十大文艺志书集成山西卷编纂工作陆续上马,郭士星挂帅、主管,动员全省上千名编纂、工作人员,投身这一卷帙浩繁的系列工程。
经过近二十年的艰苦編纂,完成了《中国民间歌曲集成·山西卷》(编纂5年,精选 100多首山西民歌,是全国最早的地方卷,很快销畅销一空)。《中国戏曲志山西卷》(编纂7年,107 万字,配图 500余幅,后来居上。反响强烈,供不应求,早已脱销)、《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山西卷》(编纂8年,反映良好)以及《中国戏曲音乐集成山西卷》,《中国器乐曲集成山西卷》、《中国曲艺音乐集成山西卷》等多部专著的最后编纂出版。洋洋 1200 余万言的宏篇巨著,真实记录了山西文化艺术的历史与现状,为研究指导山西的文艺事业提供了珍贵的历史借鉴,被看作是山西文化史上的一次壮举。
文化部、国家民委、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领导组对我省文艺集成的编纂工作多次给以好评和表彰,同行称这是一件“无愧先人,有益后代”的“造福”工程。最后,山西戏曲志、民歌集成、戏曲音乐集成,舞器集成的省卷编辑部分别荣获全国文艺志书集成编纂工作先进集体奖;100 多位同志荣获先进工作者奖、荣誉奖和编纂成果奖。人们不会忘记,这一部部沉重、珍贵的文稿上,无不渗透着学科带头人——郭士星的涓涓心血……
郭士星上过大学,学过文学、历史、哲学,又喜欢艺术,多年来博览群书,多方涉猎,又对山西文化精钻细研下过功夫,自然会对这些志书集成的编纂有高屋建瓴的审视和把握,从而保证了志书集成的高质量、高品位。他从小酷爱山西戏曲和民间艺术,工作后又正好从事这方面的管理工作,自然感情越深,理解越透,兴趣越浓。他又是一个平和务实,不会当官,舍得扑身干事的“知识型”干部,遇有重要项目、课题和难题,不用人请,先就急着“脱鞋下水”,首当其冲。不少集成志书从论证项目、编制提纲、设定条目、指导编纂、组织评审、反复修改,他都身体力行,全程参与,和编纂人员同吃同住,夜以继日,滚战在一起,以他的默默奉献精神、治学态度和人格魅力,保证了志书的圆满完成。
“郭厅长”退休了,反倒更加忙碌起来,不是应邀为《走进大戏台》做策划,就是特邀为《说戏》做嘉宾;不是到临汾指导编纂《蒲州梆子志》,就是到外地参加学术会议。每日坚持“临王学赵”苦练书法,常为朋友题写墨宝、篆刻印鉴。闲来到书市淘淘旧书,收收戏曲文物,赏赏古玩字画;再到汾河公园强身健体、玩玩“滚沙”。充实自在,乐在其中。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带给了他永远的乐观和豁达。
(2005年3月20日)来源:中国艺术报